由繁荣转向萧条的石油市场，正在经历有史以来最灰暗的时刻。

　　由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危机，全球石油需求崩溃。与此同时，供应正在萎缩，但是萎缩速度还远不够快。

　　在新冠疫情在全球范围内迅速蔓延的同时，世界正在接近于耗尽储油空间，而且是储存了太多市场并不需要的石油。储存问题如此严重，以至于它已经导致油价在本周暴跌至负值预期，创下有史以来第一次。

　　这场危机正迫使全球石油行业进行清算，这是一次令人痛苦的清算。很多美国页岩油生产商已经取消了钻探计划，其他产油商被迫关闭活跃油井。有些水力压裂公司根本活不下去了。但是，发生在油市内的暴力重新配平或许做得太过分了，以至于它可能为价格攀升奠定基础。当或者如果需求复苏，那么可能不会有足够多的供应来满足这种需求。

　　投行Raymond James能源分析师帕维尔-莫尔查诺夫（Pavel Molchanov）指出，“我们正身处一场史诗般的油市大萧条中。虽然可能很难相信，但是油市的下一步可能是大繁荣。”

　　根据莫尔查诺夫给出的估算数据，全球大约36亿人生活在封锁环境中。航班停飞。很多工厂关闭。根据国际能源署发布的数据，今年全球石油需求料将锐减创纪录的930万桶/日。

　　然而，这种萧条不会永远持续下去。在某个时候，世界各国将再次对石油充满渴望。莫尔查诺夫说：“当需求重返至接近于‘正常’的水平，2021年相当有可能会出现供应短缺的局面。”

　　跌至负值的油价

　　石油输出国组织（OPEC）、俄罗斯以及其他一些产油国，已经同意从5月开始实施规模创纪录的1000万/桶的减产。市场力量正迫使以美国为首的非OPEC产油国进行类似的减产。

　　本周一，美国西得克萨斯中间基（WTI）原油期货5月合约结算价收盘下跌55.90美元，报-37.63美元/桶，跌幅高达305.97％，意味着原油期货自1983年在纽约商品交易所开始交易后首次跌入负值。一时间，全球市场剧烈震荡。

　　油价“活久见”地跌回负值区域，凸显了石油行业面临的问题有多严重。石油期货要求合约持有者在合约到期时取走石油。但是，在储油空间可能被耗尽的情况下，没人想要取走本应交到他们手中的石油。即便储油空间没有用光，储存成本也一路猛涨。

　　在周一写给客户的报告中，高盛集团分析师达米安-库瓦林（Damien Courvalin）指出，“5月期货合约的持有者实际上愿意在到期前贴钱给他人，从而脱手多头头寸，以免下个月需要进行实物交割。”

　　周二，瑞穗证券分析师保罗-桑基（Paul Sankey）表示，美国石油期货“相当有可能”会在5月暴跌至-100美元/桶。

　　“当前的石油现实是，需求萎缩的速度远比美国产油商停产的速度快，储油罐很快就会装满。在没有炼油厂的情况下，石油很难处理且不稳定，有可能造成污染，甚至可以说毫无用处，”桑基说，“如果你的后院有一桶臭气熏天的石油，你愿意付给某人100美元把它弄走吗？答案是‘愿意’，你可能还会为对方没有要300美元而松一口气。”

　　同一日，全球研究和咨询公司伍德-麦肯齐（Wood Mackenzie）的分析师指出，“如果当前情况持续，那么库欣的储油罐可能会在5月中旬满负荷。”

　　美国页岩油创纪录的崩溃

　　在这种背景下，石油供应必然会以一种令人震惊的速度下滑。

　　Rystad Energy指出，美国的页岩油水力压裂油井数量料将遭遇有史以来最大单月跌幅。4月，水力压裂作业总量将较今年早些时候创下的的峰值下滑60％。

　　在报告中，库瓦林写道，“由于最终剩余的储油空间有限，产量很快将必须大幅下滑，旨在让油市恢复平衡状态。一旦需求逐渐复苏，当前的产量下滑将为油价攀升奠定基础。”

　　油价会攀升至多高？

　　莫尔查诺夫指出，2021年油价可能会触及50美元-60美元/桶，而且“有可能会比该价位区间还要高”。此前，高盛曾预测，2021年油价会攀升至“远高于”55美元/桶的水平。

　　库瓦林表示，“这种变化将在数月而非数月内逐渐出现。”

　　当前，石油企业正在以两种形式进行减产。

　　第一种，油企正在削减面向钻探新井以及未完工油井的支出计划。比如说，本月早些时候，埃克森美孚公司宣布将今年的支出计划削减了30％，即从330亿美元降至230亿美元左右，同时削减约15％的运营费用。该公司首席执行官达伦-伍兹（Darren Woods）透露，减少的份额最大的将是二叠纪盆地产区，那里更容易对短周期投资进行调整。

　　第二种，也是最为重要的，油企正通过一种被称为“被关闭”的痛苦过程来关闭本公司活跃油井。没有人能保证这些油井未来能够或可以完全重新启动。

　　纳什维尔投资研究公司New Constructs首席投资官大卫-特雷纳（David Trainer）指出，“需要花时间和财力来让这些油井重新启动，不会像关灯开灯那么容易。”

　　破产狂潮正在来的路上

　　有些业内人士认为，页岩油井将在“被关闭”过程中被毁坏，导致它们很难再投入使用。这一结果可能会限制美国页岩油生产商对需求增长的应对能力。

　　Neuberger Berman高级能源分析师杰夫-韦尔（Neuberger Berman）指出，“没人知道结果会怎样。对于油市来说，水力压裂技术是一种新现象。因此，没有太多可参照的数据。”

　　有些页岩油企业可能无法再让旗下油井重新启动。

　　根据Rystad Energy发布的数据，在20美元/桶的油价下，到2021年底将有533家美国石油开采和生产企业申请破产。Rystad声称，即便是在30美元/桶的油价下，同一时间段内仍有逾200家美国产油商将会破产。

　　其中，有些企业可能都无法获得可维持运营的融资。他们将被迫一起稀释本公司资产。特雷纳表示，“当需求复苏时，开采石油的人不会像现在这么多。”

　　一些能存活下来且拥有未被破坏油井的企业，或许也会犹豫是否应该大力增产。特雷纳说：“油企不会急着恢复供应，因为这样的做法会让他们再次陷入同样的境地。他们势必会静观其变。”

　　需求若不复苏，结果会怎样

　　但是，油市将迎来繁荣的这种乐观观点的基础是，全球石油需求将大幅回升至危机前1亿桶/日消耗量的水平。县仍然，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。

　　真正的风险在于，新冠疫情全球性大流行催生的经济衰退可能会持续更长时间，从而限制美国和世界各国的石油需求。在这种情况下，油价可能会保持在低位。最令人担忧的是，今年下半年会出现第二波新冠疫情，这将阻碍任何复苏。

　　在接受《华盛顿邮报》采访时，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主任罗伯特-雷德菲尔德（Robert Redfield）警告称，第二波疫情可能会比第一波更具灾难性，因为前者可能与季节性流感同时出现，令医疗资源紧张。真若如此，美国可能会被迫再次发布社交隔离和居家隔离命令，油市必然会再次遭受重创。

　　韦尔说：“对于油市来说，最大的一个风险是经济的错误重启。”

　　没人确切地知道石油需求前景如何，前景好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新冠疫情的发展轨迹，以及人们重返危机前活动（比如说公路旅行，乘坐油轮或飞机）的意愿。

　　特雷纳认为，人们愿意这么做。“我们都是社交动物，我们都想恢复正常的生活状态，”他说，“很多人正坐在家里，无聊的快要发疯。（危机过后），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狂欢。”